【创世/22：00】破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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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：颠倒世界 he
颠倒男女社会地位，以美为耻
“要说他也是命好，本以为生了个儿子没用了，谁知道王家居然要接儿子回去，连带着他也光鲜了。”
街坊邻居们悄悄说着小话，本以为这父子俩这辈子就这样了，可谁知王家突然认了这儿子。
这不，开了一队的豪车来，把这巷子都堵满了。
“爸爸。”男孩儿看上去不过十五、六岁，低着头看不清脸，他小声的喊了声，声音里都带着颤。
苏青叶其实也不知道，王瑾这么多年不管，如今突然派人来是什么意思，但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手。
王家还是那样的奢华，巨大的庄园坐落在半山腰上，和父子俩呆了十几年的世界截然不同。
王瑾就坐在沙发上，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，可看那周身的气场和穿着便知其常年都是上位者。
她旁边坐着的是王家真正的男主人赵粤城，长得并不算精美甚至还有些矮小，不过这样的长相才属于男人该有的。
“一博？”王瑾终于开口，似乎是不确定男孩的名字，稍微顿了顿才道“你若长得不这么漂亮，我是能让你嫁去个好人家的。”
长得太好看不好，长得丑的才是好长相。
可人心里还是藏着杆秤判断美丑的，不少人家都娶了丑男人做法律上的丈夫，算是摆出了副道德高尚的样子，背地里再由着自己的趋美心态，找个漂亮又精致的情人，永远也上不得台面。
苏青叶就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，不巧王一博便是这情人的孩子。
更不巧的是，他还是个男孩儿，长得漂亮的男孩儿。
王瑾这样的女人是很抢手的，出生大家族，长相不美不丑，面子上过得去，背地里也过得去。
“既然回了家，就要听话。”赵粤城的语气不冷不热，看不出他对父子俩的态度“你这张脸…啧，别丢了王家的面子。”
王一博低下头，明亮的眼睛被前额的碎发挡住。
“青叶喜静，我在西边给你单独安排了栋小楼，你日后就住那边。”王瑾两手交叠着放在膝上，端的是一副优雅的姿态。
苏青叶立刻意识到王瑾的意思，将王一博拉到身后，道：“让一博姓王只是怕别人说他没有母亲，遭人笑话，不姓苏只是证明他至少是有母亲的，与您没有关系。”
“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。”王瑾看着苏青叶，又道“一博，过来。”
王一博自是不会过去，瘦小的人从背后拉住爸爸的手，眼里是不可抑制的恐惧。
王瑾招了招手，便让人把王一博带上楼去。
苏青叶虽舍不得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，毕竟今日闹的再难看也没有用，在王家也自然是王瑾说了算。
王一博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苏青叶，几个佣人扯着他上楼。
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，哪有不疼的道理，但苏青叶避开了他的眼神，深吸了口气，看着王瑾，道：“你要做什么，要一博去做什么？”
“我要把他送给肖战。”王瑾倒是开门见山。
“肖战？”苏青叶皱眉，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名字。
“肖家的新家主，一个漂亮的男人。”王瑾的眼里带着些轻蔑“不过他很喜欢漂亮的男人，他家里养了好些。”
“你把一博送给一个男人？”
赵粤城突然笑了一声，道：“苏青叶，他长得多像你，你不知道吗，有漂亮皮囊的都是贱蹄子，去哪儿都要挨写打骂的，肖战自己也是贱蹄子，说不定他还能给那小东西几分面子。给他找了个不打不骂的好人，你不该谢我们王家？”
王瑾蹙着眉，对赵粤城颇有不满。
“青叶。”王瑾缓声开口“你去那边住，你听话些，我保证一博过得好好的。同样，他听话我也保证你过的好。”
苏青叶定定的看着王瑾没说话，就这样一个薄情的女人，自己竟爱了十几年，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了不说，现在连儿子都要赔上。
“青叶，我知你想说什么。”王瑾站起身，又回头对赵粤城道“我亲自送他过去。”
赵粤城有些不满，但王瑾素来不喜他，只道：“小忆今天要回来，你早些回这边。”
“嗯。”王瑾往大门走了两步，见苏青叶没有跟上来，立住身形道“走吧。”
苏青叶跟着王瑾上了车，庄园那头要开车过去，管家亲自开的车。
“那边本就是给你准备的，许多年了。”王瑾主动开口道。
“一博出生那年你就再未出现。”
“我让人去…”
“是，但是我没要。”苏青叶看着王瑾“这辈子你都欠我。”
王瑾抿了抿唇，显然不愿再说，于是转移话题道。
“那房子有你喜欢的院子。”王瑾侧目看着窗外的花园，王家的花园打理的甚好，可她此时却觉得萧条。
“你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的。”苏青叶语气平静，就像说别人的事“如今你也看不上一博。”
王瑾没有答话，两人各自沉默着看窗外。
在一片快要窒息的沉寂中，管家提醒道：“家主、苏先生，到了。”
王瑾下车替苏青叶拉开车门，这是一栋小洋楼，比庄园内其他别墅都要小的多、朴素的多。
有女佣上前替苏青叶拉开了门，王瑾顿住脚步没有跟上去。
“青叶，别太相信女人。”
王一博被关在了楼上的房间里，他也没闹，就是静静的坐在那儿。
突然门打开了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儿走了进来。
“你就是那个贱蹄子生的儿子？”女孩儿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，眼中却藏着克制的情绪“啧，长得还真是漂亮。”
王一博站起来，咬着牙道：“你再说一遍？”
“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爸？”女孩儿盯着王一博，一手扯住他的领口“我告诉你，你也是贱蹄子，这是王家，除了母亲就是我说了算。”
王一博抓住她扯着自己领口的手，一口咬上去，女孩儿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推，随即一脚踹了上去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，我是王思忆，王家唯一的继承人，你算什么东西？别以为有母亲的血，你就是我们王家人了，你这张脸便丢我们的脸！”
地上的人没有抬头，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，是他把王思忆咬出的血。
那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，冷淡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看个透。
“谁允许你这样看我的？”王思忆一巴掌甩在王一博脸上，那张苍白的脸瞬间起了红印。
打骂却并未让少年低下头，王一博伏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。
凭什么她就该高高在上，分明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，这几句话没有透露出什么过高的修养，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人罢了。
王一博突然就笑了，一个脸上带着伤却伏在地上笑的漂亮男孩，看上去可没那么有美感，只带着无限的阴森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王一博从地上爬起来，看着纤细的少年实则已经比王思忆高了些。
王思忆眯了眯眼，道：“我问你笑什么？”
还是没有回答，王思忆终于有些烦躁了，又是一脚踹上去，然后踩着王一博矮下身。
“我告诉你，你记住了。”王思忆掰过王一博的脸看着自己“你错的不止是贱蹄子生的，还有你这张脸，最重要的是你是男的，男人服从于女人这是天经地义，如果你想好过些最好别再惹怒我。”
王一博咬着牙却是一声不吭，王思忆抬手又是一巴掌，道：“说话。”
仍是没有声响。
于是皮肉相接的脆响一声声的回荡在房间里，王一博就这样盯着她，始终没有说话。
王思忆甩了甩手，道：“你还挺能抗，我手累了，今天不打了，以后都是这样你要是不说话，就打到说话为止。”
门发出咚的一声，王思忆出去了。
王一博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，终于勾起了一个因脸上的伤而变形的笑容，这次还是勉强算自己赢了。
“你这时候同他动手做什么？”赵粤城见王思忆出来，赶紧迎上来“你母亲就要回来了，看你这样子，一会儿她肯定会不高兴。”
“母亲去哪儿了，公司吗？”
“不是，在那边去了，她那座洋楼。”赵粤城皱着眉，这是王瑾的习惯，心烦了就会去那边，却不想原是给情人留的。
“你又惹了母亲？”王思忆自然知道自己父亲不讨王瑾喜欢，要不是王一博是个男孩儿，她可就要担心这王家以后是不是她的了。
赵粤城拉着王思忆下楼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还不是他爸那个贱蹄子，这么多年都没出现，今天一出现你母亲就说让他住那边洋楼，这还亲自送他过去了。”
王思忆回头朝楼上看了眼，想起王一博的眼睛，愈加烦躁，在墙边踹了一脚，又上楼进了自己房间换衣服。
王瑾回来第一句话便是问罪的。
“你打了一博？”
“没有。”王思忆毫不意外有人给王瑾盯着这边，但今天她就是不承认又能怎样呢，为了个长得漂亮的私生子罚她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。
王瑾显然比她想的老辣许多，想罚她不会找不到理由。
“我本以为你虽然蠢了点，但至少你还是敢作敢当的，没想到连这点气性都没有，我今天既问了，难不成我会冤枉你？”
王思忆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喜欢王一博的眼睛了，因为他的眼神像王瑾，从小到大王瑾都是这样冷冰冰的看着自己。
赵粤城听出不对，忙开口打圆场，道：“小忆今天回来和弟弟小打小闹了下，毕竟是第一次见弟弟，兴许兴奋了些，可能力道重了些没太注意。”
“最好是这样。”王瑾抿了抿唇“我要把他送给肖战，他不能有伤，别乱碰他。”
究竟是不能碰，还是要送给肖战所以不能碰，只有王瑾自己心里清楚。
肖战此时正端着酒杯在宴会上推杯换盏，其实这宴会并不是那么重要，像王瑾就只派了个助理过来打了个招呼。
至于肖战为什么亲自在这里，大概因为他是个男人吧，还不幸的长得很精美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别人手里的把柄。
第三个女人的手假装不经意的摸过他的腰时，肖战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抱歉，我去个洗手间。”
肖战把酒杯放到托盘里，一出了大厅就疾行起来，刚撑到洗手台前，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。
不知道是喝太多了，还是恶心这些女人。
他的脸色有些发白，精致的面孔下是藏不住的倦色和狼狈，肖战伸手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逼自己清醒。
水珠顺着下颚线低进领口，激的肖战一颤，下意识的回头，见一个女人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。
“肖总，喝多了吗？”
肖战抿着唇，他与这个女人并不相熟，不过在刚才喝了杯酒而已。
“肖总住哪儿？我送你回家吧。”女人穿着艳色的长裙，却也不显明艳，肖战看着她莫名又有些反胃。
女人走了进来，肖战撑着洗手台直起身子，却是不慌不忙的摸出手机，拨了个电话。
“我现在要回家，派人上来接我。”
肖战放下手机，再次看向那女人，道：“马上有人来了，看到孙小姐和个漂亮男人，旁人会怎么嘲讽不用我说，孙小姐应当不想因为我身败名裂。”
孙小姐轻微的皱了下眉，随即又轻笑了一声，道：“你比他们更对我胃口，肖总回见。”
孙小姐踏着高跟鞋快步离开。
肖战又想吐了。
他又撑着洗手台干呕了一阵，胃里发紧但今晚他除了酒什么也没入口，什么也吐不出来。
杨叔带着人找上来时，肖战正撑着洗手台大口喘着气。
“少爷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肖战低头捧了水漱了口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。
“少爷，是不是有…”
“杨叔。”肖战开口打断了他的话“我想回家。”
杨叔是肖家的老人了，那会儿他家的女人还在，两口子都在肖家做事，肖战除了以故的父母，便是和杨叔他们夫妻最亲近了。
王一博还是那样坐在房间里，不哭、不闹、不说话。
王瑾回来时，让王家的医生给他看了伤，然后这房间便又寂静了起来。
爸爸现在怎么样呢？
王一博更喜欢和爸爸的小房子，它有些破旧，下了雨还带些霉味，但那里比这里好。
这里的床很软，四处都是香的，却不像家，也不是他的家。
爸爸从前没提过妈妈，但是从小到大旁人的闲言碎语里，他也知道自己应当就是电视里讲的私生子。
所以他很听爸爸的话，他害怕不够听话，连爸爸也不要他了。
可是他刚出现一天的妈妈把他和爸爸分开了，还有莫名其妙的出现的和他有一个妈妈的少女。
这一切都让王一博不适应，也不适。
女人绷着脸走到门前，终究是抬手敲响了房门。
王一博打开门，是王瑾站在门外。
“伤的严重吗？”王瑾冷着一张脸，不知道是否在关心。
她的小儿子只是摇了摇头，什么也没说。
“我要把你送给肖战，一个漂亮的男人。”
少年的瞳孔颤了颤，终于看向她。
王瑾又接着说：“等你这次的伤好了就去吧，也算你为王家出的一份力了。”
王一博眼眶蓦的红了，喉咙有些发紧，咽了口水低声道：“你知不知道道爸爸有多辛苦？”
他没有提自己愿不愿意，只问王瑾知不知道苏青叶的辛苦。
“抱歉。”王瑾只能说这两个字。
她派人送过房子、钱，可苏青叶什么也没要。
后来她只好送些用的、玩儿的，只有一次苏青叶拿了一盒乐高，因为儿子喜欢，别的还是什么都没拿走。
他还是那样莫名的傲气，让王瑾以为他过的兴许算好。
谁知道即使是白天晚上打几份工，回家还要照顾王一博的时候，苏青叶也不肯向她低头。
其实苏青叶清楚，他要是肯服软，要是接受那些东西，他能过的很好。
王瑾看着自己的小儿子，这个孩子像极了苏青叶。
“我明天再让医生来给你上药。”王瑾似乎想稍微温和些，可语气不自觉的冷硬起来“早些睡。”
王一博看着王瑾的背影，开口叫住了她：“我不喜欢你，但是爸爸很爱你，他在家的床头柜里藏了一个相册，全是你的照片。”
王瑾没有回头，却无法克制的发抖，她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，语气还是那般平稳，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她不是不爱苏青叶，只是不敢爱他。
苏青叶太精美，越好看的人越是罪，她没有同苏青叶一起抗下世俗的勇气，更舍不下王家的继承权。
她没有握住苏青叶的手。
那年，在告知苏青叶她将要结婚前，其实已经听从家族的安排，与赵粤城同房。
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同苏青叶一起，可是就那一次同房赵粤城却有孕了，王家和赵家立刻举办了订婚宴。
纸是包不住火的，那之后她便同苏青叶完了。
苏青叶是做不了情人的，他的性别与世俗期待的不同，长相也是，可他还是那样骄傲的性子，学不会低头。
等王瑾在那年的一片混乱中回过神，派人去照看苏青叶时，却被告知苏青叶生下了王一博。
王一博仅比王思忆小了两个月而已。
此时王思忆在房间里辗转反侧，王一博那双带着薄红的眼睛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中。
分明从小没有过多优渥的条件，却偏生带着天然的冷淡与矜持，那双眼睛只要看人一眼，便勾的人心头发颤。
过分纤细的腰肢藏在最普通的卫衣下，即使是在那样混乱的时刻，事后还是让王思忆回忆起了那诱人的腰线。
王一博无疑是过分精美的。
王思忆的喉咙有些发干。
美的确是原罪。
“阿沅，我说过你不用做这些。”肖悗接过宋沅手里的盘子，眼里满是心疼。
肖悗长得不算漂亮，可是神色里却天生带着温柔。
宋沅倒有些不知所措，肖悗对他太好了，好的他有些慌张。
世人都知道太精美的人，不能上台面，可肖悗偏偏同他结婚，把养在了肖家的庇护下。
连生阿战都是反复询问是否愿意，直到自己说愿意，肖悗才说那便要一个孩子吧。
肖战小时候也觉得母亲对父亲太好了，直到母亲临终前，他知道了一个秘密。
想到这里肖战的呼吸急促了起来，眼前父母的模样又变得模糊了起来。
“少爷，您醒了！”
肖战睁开眼便是杨叔关切的脸，和肖家的私人医生。
“我…”肖战刚开口，便又噤了声，他本想问自己怎么了，下一刻却感受到了自己滚烫的体温，不用问也知道是在发烧。
窗外已经天亮，今天恐怕是去不了公司了。
“杨叔，把他们叫到客厅去。”肖战掀开被子下了床。
“少爷您还是再躺会儿吧。”杨叔知道肖战向来不让那些人上三楼，倒也没有劝把人叫上来。
肖战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，语气却还是不容置疑，道：“让他们都到客厅去。”
十几个漂亮的少年站在客厅里，肖战坐在沙发上把他们挨个扫了一遍。
“我说过你们该学的东西，你们学了吗？”
少年们正斟酌如何回答，肖战就把一份文件扔到桌上。
“一小时内，我要看到计划书，最多两个人写一份。”
肖战分明是笑着的，他的眼睛很好看，可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。
“老规矩，我见不到谁的东西，或者谁写的太烂…”肖战靠在沙发上闭着眼“我那堂姐可喜欢你们的紧。”
少年们都不自觉的颤了下，立刻有人上来拿起文件，一堆人捧着仔细研究了起来。
肖战眼神晦暗不明，全然没有传闻中对这群漂亮少年的喜爱，他更像在测试什么。
佣人给肖战端了碗粥来。
肖战接过白粥，纤长的手指握着瓷勺慢慢搅动着。
他吃东西很慢，把白粥吃出些莫名的优雅感。
那本来苍白的唇沾了白粥的热气，染上了淡淡的红。
要说精美，这屋子里的漂亮少年，都比不过肖家如今的家主。
没人知道肖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野心和魄力坐着这个位置，也不是全然没有过哪个漂亮男孩儿，因着父母的疼爱，而继承家族。
毕竟即使与世俗期待的再不符也是自己的孩子，父母的爱总是没有道理的。
可惜那些漂亮男孩儿无一例外的，败给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或家里的堂姐妹。
毕竟男人不该这样出彩，漂亮的男人更是大过错。
肖战似乎并不在乎这些，无人见过他因那些话颓然的样子。
相反，无论外面怎么说他的性别和外貌，他仍高高在上立于云端，似乎错的是旁人的评价。
瓷碗在桌上发出轻响，还剩在碗中的半碗白粥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，然后安静的在碗里平息。
佣人上来收走了瓷碗。
肖战不知是因为吃了些东西的缘故，还是因为彻底苏醒了，眼里带着些更深的笑意，气质却是愈发冷了。
挨够了一个小时，少年们才把计划书放到桌上。
肖战一份一份的翻阅，看不出喜怒。
少年们全都低着头，大气不敢出。
“我真想让你们都去堂姐那儿。”肖战看完最后一份计划书，取下框架眼镜，揉了揉眉心“不过，为了堂姐的身体健康还是算了。”
肖战抽出一份扔到地上。
“你是真的很想陪堂姐。”
那少年抖着身子跌坐在地上，肖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
佣人们上前把他拉走，以后这个宅子里再也不会见到他。
“恭喜你们还在这儿。”肖战越过少年们踏上了台阶“不要成为下一个。”
王思忆自那天后，再也没去找过王一博的麻烦，一连几天甚至有些反常的安静。
此时她就站在王一博的房门口，听着里面的水声，隔着房门她也能想象出那便宜弟弟漂亮的曲线。
喉咙有些发干，王思忆咽了咽口水。
水声停了，里面的人似乎出来了，一阵窸窣声应当是在穿衣服。
王思忆毫不犹豫的拧开了门，冲了进去。
王一博抬眼看见来人，刚觉得不对，下意识的想躲，就被一把按住。
颈边是王思忆粗重的呼吸声。
“一博，你别怕，让姐姐爽爽…”王思忆似乎在吻他脖颈，这个认知让王一博一颤，一脚踢在了王思忆的小腿上。
“王一博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。”王思忆并未压低声音，但外面的佣人们却也不敢进来阻止。
王瑾带着赵粤城去公司参加年会，王思忆全然没了顾忌。
“放开。”王一博被反剪着手按在桌上，因黑暗的环境轻轻颤着。
王思忆不理会他的话，伸手去解王一博裤子。
王瑾和赵粤城也从没在这方面管过她，王思忆在外面做的多了，此刻颇为熟练。
“虽然母亲要把你送给肖战，不过肖战也是个男人，他不会知道你不是处的。”王思忆已经把王一博的腰带扯开了，没了腰带的束缚，裤子很轻易便被扯开了“听话，让姐姐高兴一下，姐姐不会弄疼你的，会把你玩儿高兴的。”
王一博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，想摆脱王思忆的钳制。
“你放心，姐姐会小心的，不会让你怀孕的。”王思忆的手已经伸进了王一博的衣服里，王一博忍着干呕，剧烈的挣扎起来。
王思忆一时不察被他打到了小腹，往后退了一步，王一博趁机跑到门边，一把拉开了门。
此时王一博看上去颇狼狈，衣衫凌乱不说，神情也颇为可怜，像惊慌的幼兽急着寻求庇护。
王思忆显然觉得他此时格外漂亮，几步追出来，扯着王一博的领口往面前扯。
王一博摔到地上，却顾不得疼，往前爬了两步。
王思忆抓住他的脚踝，用力一拉，王一博在慌乱里抓住了走廊的栏杆，可他毕竟是男孩儿力道小了些，手被栏杆的边缘划出了血。
当着佣人们的面把王一博压到地上，扯起少年身上单薄的衣物，俯身吻在那艳丽的红樱上。
“别碰我！”王一博感受到身上的触感，抬腿想踹开身上的人，却被王思忆按住膝盖，顺势拉开他的双腿。
佣人们都垂着头假装没有看到。
王一博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，他浑身发冷，四处都是尖锐的风声。
王思忆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大腿上，王一博却突然定定的盯着王思忆，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。
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，王思忆被楼下上来的人一脚踹开。
是王瑾。
脸色阴沉的王瑾身后还跟着赵粤城。
“你最好能说清楚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王一博缩在窗边。
王瑾是怎么罚王思忆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。
他现在只想要爸爸，他不想在这儿，只想和爸爸回家。
门被拧开了，王一博抱紧了自己，往旁边缩了缩。
是王瑾。
王瑾站在门口，直到见他慢慢看过来，才开口说话。
“没事了，早点睡。”
王一博像是回过神，眼尾带着薄红，饱满的唇微抿着，食指无意识的抠着大拇指，道：“我想见爸爸。”
“等明天吧。”王瑾不想让苏青叶知道今天的事。
“我想见爸爸。”王一博从窗边站起来。
“你爸爸已经睡了。”王瑾尽量放柔了声音，她知道王一博还是害怕。
“我想。”王一博眼睛通红，似乎王瑾再拒绝一次，他就要哭出来。
王瑾看着他，这是这些天她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脆弱。
苏青叶不知道是否是儿子出了事。
总之，王瑾突然打电话通知他，要带王一博过来，让他很担心。
苏青叶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过来。
刚看见车灯，苏青叶立刻站起来。
远远的看见王一博站在王瑾身后，眼睛还泛着红。
“一博。”苏青叶迎上去，像是看不见王瑾似的，一把揽住了王一博“怎么了？”
王一博本来很委屈，可见到爸爸又不想说了，只是在苏青叶肩头轻轻蹭了蹭。
“不舒服吗？”
小崽子摇了摇头，柔软的黑发带着暖乎乎的热气，熏着苏青叶的侧颈。
苏青叶知道问不出什么了，轻轻拍着王一博的背，哄道：“是不是想睡了，以前这个时候都已经睡着了，爸爸带你去楼上睡觉好不好？”
“嗯。”王一博耳朵泛起红，自己都十五岁了，爸爸怎么还是这样哄小孩儿的语气。
苏青叶带着王一博去卧室，王瑾沉默的跟着进了洋楼。
王一博钻进被子里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苏青叶。
“傻不傻？”苏青叶把王一博的被子往下拉，露出他的整张脸“别憋着自己。”
台灯的光很柔和，但苏青叶还是担心太亮。
他知道儿子睡觉不能关灯，于是侧过身挡去了部分光，慢慢拍着王一博，轻声道：“爸爸在这儿，睡吧。”
哄睡了王一博，苏青叶才从房间出来，一看见门外等着的王瑾，脸上的柔和顿时散去了。
“一博不肯说，你总得给我个解释。”
王瑾抿着唇，许久才闷出一句：“抱歉。”
苏青叶笑了一声，眼里含着泪，道：“王瑾，当年你说你要结婚了，我让你解释，你便这样回答。”
“我这周末就会把一博送给肖战。”
“我让你解释，不是让你告诉我你决定的结果。”苏青叶压着声音，可身子却在发抖，那张被岁月遗忘的脸显出了莫大的痛苦，眼尾都泛起红。
“抱歉。”王瑾还是那句话。
苏青叶看着王瑾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，冷下声道：“好，就这样。”
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就这样。
不管是他们之间，还是王一博，就这样便是最好的。
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，再也不能弥补。
至于王一博，肖战有钱又是个漂亮男人，没别的癖好，待在肖战身边，总比把他随便嫁给哪个陌生女人要好过。
要找到一个不嫌王一博脸的女人太难了。
毕竟，漂亮的男人可不受欢迎。
苏青叶没有再理王瑾，进房间陪儿子睡觉了。
王瑾下楼，独自坐在客厅里。
早晨的忙碌声吵醒了王瑾，王瑾皱了皱眉，才想起自己昨夜在洋楼，坐在沙发上便睡着了。
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毯子，不用问也知道是苏青叶给她盖的。
王一博扒在厨房门边，看苏青叶准备早饭。
苏青叶端着盘子走出来，正好对上王瑾的眼睛，毫不犹豫的偏过头，将手里的两份煎蛋放到桌上。
可他进了厨房，又端出了一份。
“你吃不吃？”
“吃。”王瑾回答的干脆，立刻站起来走到餐桌旁。
三人谁都没提昨晚的事，倒像寻常的一家人一般，安静的吃了顿早餐。
王瑾真如她所说，在周末便把王一博带给了肖战。
其实究竟是在王家，还是被送给肖战，对王一博而言没有太大区别。
不管住在哪里，都不是他的家。
这一栋栋精美的建筑，离他和父亲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太遥远了。
“这就是您送我的礼物？”肖战比传闻中更加精美，怪不得女人们都喜欢贬低他。
王瑾只招了招手，就像真的送一件礼物似的。
是个漂亮的男孩儿，肖战想。
“这是我的儿子，长得漂亮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，门当户对的小姐们都不要他的。”王瑾这话带着对肖战的不屑，却又是实话。
“嗯，男孩儿太漂亮了确实不好。”肖战转了转手上的戒指，眼神里藏着一丝不耐“我很喜欢您的礼物，他很对我胃口。”
王瑾本想轻微的勾下唇，至少示意出送礼对人胃口的高兴。
可她却笑不出来，甚至在离开时，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个相处一周多些的小儿子。
她和青叶的孩子。
有些无端的想起了那天早上，她坐在苏青叶和王一博对面，王一博很安静的吃着东西，苏青叶低声问王一博要不要喝牛奶的画面。
王瑾一走，空留两人互相打量。
肖战仍是坐着，却莫名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。
“你知道王瑾把你送给我，你需要做什么吗？”
王一博抬眼看着肖战，这双眼睛分明很漂亮，却藏着彻骨的冷，整个人像只小兽般温软，又藏着几分自己的尖牙。
尖牙再嫩也是会咬伤人的。
肖战可暂时不想被他咬伤，耐心的等他的回答。
小孩儿的眼睫颤了颤，道：“知道。”
“那是最好。”
温热的气息突然打在王一博脸上，肖战两步走到了面前，鼻尖对着鼻尖，所隔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。
肖战看见他的后颈有颗小痣，就那么一颗痣却让肖战心里莫名发痒，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点了一下。
王一博攥紧了手，仍是没有动。
“你不懂，而且你害怕。”肖战笑了下，他本生的好看，这样的气氛下，这一笑反倒生出些诡异来。
“她要我陪着你，说你喜欢漂亮的男人。”
肖战的眼睛在王一博身上打量着，道：“某种意义上，可以这么说，不过小朋友，你可不算男人。”
说完肖战就这么走了，连个眼神也不曾留给王一博，留小孩儿自己在原地无措。
肖战走到楼梯拐角处，触了王一博后颈的手指下意识的蜷了下。
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快。
杨叔公式化的把王一博带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，这样的事他做了太多次。
可却在对上这小孩儿无措的眼神时，心软了几分，开口叮嘱起来。
“少爷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，不要去三楼。”
“要是少爷让过去，就要赶紧去客厅等，比少爷到的迟会惹他生气。”
“吃饭时得去饭厅，少爷会过来。”
“总之，别惹少爷生气。”
小朋友低着的头抬起来了些，前额的碎发有些扎眼睛，他眯了眯眼，眼睛都泛起红，颇为乖顺的点了点头。
杨叔有些想提醒他，该去剪头发了。
从肖战十八岁继承肖家开始，这三年里有许多人给肖战送过漂亮少年，可没有哪一个有这样的可怜劲儿。
杨叔看王一博的眼神柔和了些，这样的长相，又是个男孩儿，在外面应该受过不少流言蜚语吧。
“那个…”王一博又低下了头“需要我在这儿做什么吗？”
“少爷会要你学些东西。”杨叔觉得自己今天说的有些多了“只要你好好学，就能在这儿一直过的很好，少爷平时不会为难人。”
肖战开了瓶黑啤，站在三楼的阳台上。
黑色的罐体被他握在手里，天还未暗透，在晚霞里反射出一些光来。
抿了一口便随手放在桌上，格外明亮的眼睛盯着那轮渐下的夕阳。
余晖里，肖战的眼睫落下更深的阴影。
“少爷。”
“嗯？”肖战回过身，逆光看着杨叔。
“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“明天他的资料就要给我，和以前一样。”
“他们知道，我会盯着的。”
肖战突然轻叹了一口气，整个人都背对着光源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“杨叔，他好像漂亮过了头。”
方才是他在逗那个小孩儿，可那个小孩儿也实打实的撩拨了他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肖战都想问自己，是不是真的喜欢漂亮的男人。
这怎么看都像，一见钟情。
王一博的资料送来的很快，还没有到肖战要求的期限。
或许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好收集的。
十五岁。
没有上高中。
王瑾的私生子。
一页纸便可以概括的简单生平。
肖战拿这页纸，心里说不出的发酸。
“他…”肖战捏紧了纸“他胆子还挺大。”
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？
应当还在肖悗的保护下。
肖悗向来喜欢宋沅，连带着肖战也得了几分溺爱。
在继承肖家前，男女究竟有多大的不公，他是不太知晓的。
这张脸有多让人唾弃，他更不明白。
肖悗总同宋沅说：“阿战的容貌是上天的馈赠，像你。”
肖战垂眸看着纸上的照片，这个漂亮的孩子，也该有这样的夸赞才对。
晚饭时，肖战早早的便坐到餐桌旁，微微抬头盯着楼梯。
厉泽是第一个下楼的，猝不及防对上肖战的眼睛，心里一惊，偏生肖战还颇为温和的笑了下。
厉泽挑了个位置坐下。
他不敢坐太远，怕惹肖战生气。
可也不敢坐太近，着实怕肖战的紧。
少年们陆陆续续的下来了，见到肖战已经坐在餐桌旁，一个个都噤了声。
王一博是最后下楼的，卫衣外面穿了件外套，两件衣服都有帽子，似乎是帽子没理好有些不舒服，小孩儿走到楼梯口，扯了扯外套，皱着眉往下走。
“帽子要翻好。”肖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，已经凑到了王一博身边，少年的身子尚且单薄，王一博才堪堪到肖战下颚的位置。
几乎是被肖战圈在怀里，王一博茫然的偏了下头，肖战却已经退开了。
“这样会舒服些，吃饭吧。”
王一博见只剩肖战手边的位置，便坐在那儿了。
这个哥哥除了开始见面时表现有些奇怪，到现在看来都是温和的。
这顿饭的气氛实在诡异，肖战给王一博夹了几回菜，餐桌上众人把头埋的越发的低。
小崽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对劲，犹豫的扫了眼另一侧，然后看向肖战。
“没事，吃你的。”肖战把剥完的虾放王一博碗里，拿起一旁的手绢仔细擦着被虾弄脏的手。
王一博吃了别的菜，却没碰那只虾，筷子在虾上犹豫了几次，还是没有夹起来。
肖战注意到王一博自己夹的菜，大多都是素菜，荤菜只碰了家常的肉丝，别的什么都没动。
“不喜欢这些荤菜吗？”在王一博连续夹了三次白菜后，肖战终于忍不住出声。
王一博似乎被吓到了，茫然的捏着筷子，指尖都泛起白，半天才憋出一句：“没有。”
这些荤菜看上去需要很多钱，以前和爸爸一起很少吃肉的。
肖战不知王一博在犹豫什么，于是把每样荤菜都夹了一遍全部堆到小孩碗里，道：“吃了。”
王一博埋头认真的吃着碗里的肉，在吃到松鼠鳜鱼时，抬头看了眼肖战。
“喜欢？”肖战看他的眼神亮亮的，猜测到“喜欢吃酸甜的菜吗？”
小崽子又不说话了，低头试着碗里的菜。
不知是吃了什么，王一博的呼吸粗重了些，面上都泛起薄红。
见肖战没说话，才委屈的抬起眼，狗狗眼里全是水雾，道：“辣。”
佣人立刻按肖战的吩咐拿了牛奶上来。
王一博只记得小时候喝过，一口下去意外的香甜。
正想再喝几口，却被肖战握住杯子。
“好了，不要喝了。”
王一博又委屈了，这人怎么一会儿欺负自己，一会儿又这么温柔的。
肖战看他的样子，便知是不高兴了，从他手里拿下杯子，道：“牛奶是冷的，喝多了不舒服，你要想喝我一会儿让人给你热过再喝。”
还不等王一博回答，厉泽突然站起来。
肖战的眼神蓦的冷了，直勾勾的盯着厉泽。
厉泽心下发慌，道：“我…少爷…我吃完了。”
“吃完了就上去吧。”肖战用食指抵了下眼镜，说不出的危险感。
“是。”
肖战转头看向王一博，又恢复了那般温和的面孔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这顿饭吃的有些久，吃过晚饭肖战就提醒王一博该睡了。
王一博倒是听话，回房间洗了澡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。
可是躺了半天却睡不着，小腹隐隐的痛不断侵蚀着他的睡意。
额上抑制不住的冒出的冷汗。
肖战看见王一博的房间里仍亮着灯，暗笑这小孩儿冒失。
轻开门准备给他关灯，却被小孩儿的可怜样吓了一跳。
王一博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，只漏出一张脸。
“怎么了，不舒服？”肖战伸手把王一博从被子里捞出来，摸到一手的冷汗。
王一博抿着唇不说话，只是按着肚子。
肖战手摸上他的小腹，小孩儿很瘦但是肚子还是有些软趴趴的肉，摸着很是可爱。
“杨叔。”肖战略微大声的唤了一声，杨叔立刻从楼下上来。
“给医生打个电话。”
杨叔看了眼缩成一团的小孩儿，心下了然，没问太多便去叫医生了。
肖战目送杨叔出门，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儿，兴许真是痛的厉害了，王一博的眼角都带着水汽。
用环着王一博的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，道：“稍微放松一点好不好？我给你揉肚子。”
小崽子却是不动，仍是缩成一团，肖战目前看来似乎待他还不错，但这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。
肖战知道自己对小崽子，不过是个温和的陌生人罢了，也不逼他，手仍放在王一博的肚子上。
温热的触感一阵阵的抚平着痛处，王一博略微放松了些，一个不算信任也不算抵触的姿态。
医生很快就上来了，给小崽子检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。
折腾了半天才知道，或许是晚饭时荤菜吃的太多了。
王一博一直是苏青叶独自扶养。
苏青叶待他再好，也逃不过钱字。
肉是很难吃上的，记忆里似乎只有生日和过年的时候会有。
今天肖战蓦的给王一博吃了这么多荤菜，又给他喝了奶，反到搞得小崽子不适应的胃痛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啊，哥哥不知道。”肖战皱着眉，眼里全是心疼，自己本是想给小朋友些好的，不想害他肚子疼。
王一博有些看不懂肖战的情绪，从小到大除了爸爸，谁看他都有几分厌恶，不是说他是个赔钱的男孩儿，就是说他一脸贱人相。
可肖战的眼里却不是，他很温柔，又似乎在心疼自己。
想到这儿王一博越发不懂了，或是两人的相貌有着同病相怜的罪恶，让肖战有了这样的情绪。
看着王一博睁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，肖战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。
轻轻拍了拍小崽子的背，道：“很晚了，早点睡。”
肖战起身关床头的灯，却被王一博慌乱的抓住了手，对上小孩儿惊惧的眼神，他立刻收回了手。
他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错，但他知道这小朋友怕了，那他便不再做。
“怎么了？”肖战想握住王一博的手，那只手却迅速抽开。
小崽子看着他，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，许久才端着冷清的声调，道：“我不喜欢关灯睡觉。”
肖战哪会听不出王一博的虚张声势，立刻明白了这小朋友怕黑。
于是重新坐下来，一手搭在王一博被子外。
“我就在这儿，睡吧。”
王一博知道自己不该信任一个第一天见面的陌生人，可他看肖战的眼睛就是有几分信了。
心里挣扎了半天，毕竟还是个少年，还没想出什么结果就睡着了。
肖战的手仍搭在王一博的身上，看着他的面容发呆。
王一博是第一个，肖战一见到就觉得，一定要让人将赞美都送到他面前的人，这样的世界不适合这样漂亮的小朋友。
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，想要钻进窗户照进房里。
床上的人眼睫轻微颤了颤，似乎是感受到了窗外阳光的骚动，泛着水雾的眼睛睁开，还带着些困意的朦胧。
王一博看着不熟悉的陈设愣了下，接着感受到手上温热的触感。
肖战趴在床头，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王一博的手，那双有着格外丰富情绪的眼睛此刻正闭着，显出这人骨子里的安静来。
本以为在这儿陪他，只是随口一句话，至多等他睡着就离开，可肖战切切实实的在这儿待到了天明。
奇怪的情绪在王一博心中疯狂的生长，他不懂这是什么。
肖战不该待他这样，因为自己本身长相是罪恶的，可肖战也有这般同罪，可自己却也觉得他很好。
混乱和疑惑将他本就不算明朗的心包裹起来，偏生这时肖战醒了。
那双桃花眼带着刚苏醒的绯红色，正直直的看着他。
片刻后像是回过了神，那束目光轻了许多，肖战的眼里又浸染了温柔，笑道：“王一博小朋友，早上好。”
肖战没有有说让小孩儿不学金融上的事，却又特意给教少年们的老师打了招呼，王一博如果学不会就算了，不用逼的太紧。
可即使是这样，那些东西对于王一博来说仍是太难了些。
少年们在书房里各自找了位置坐下，王一博才推开门走进来。
老师还没来，往日这样来新人总是会被恐吓几次的，可肖战待王一博的态度太不同，让人不敢随意招惹他。
不招惹不代表不关注，所有人都若有似无的看着他。
王一博感受到周围的视线，有些不耐的抬起眼。
这双眼里藏着冷冽，不是肖战的压迫感，更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雪，纯美却无限的严寒。
厉泽打量起眼前的少年，那天在肖战面前他很乖顺，乖顺到没人明白肖战为什么对他格外特别。
如果是这幅性格，那便能理解了。
分明大家的容貌都是戴罪之身，可这人却带着掩藏的傲气，某种意义上这个新来的王一博和一直养着他们的肖战是一种人。
老师推门进来，众人纷纷收回视线。
王一博听见动静，回过身向老师鞠了一躬，仿佛方才的冷淡都是错觉。
“我不知道肖总为什么选择你们，但我知道他希望你们证明，你们不会输给女人，也不会因为这副皮囊而比谁差。”
每次有新的人来老师都会说这句话，像带着什么魔咒，触动着每个人的心。
王一博手指不自觉蜷了下，心底藏着的微弱不甘，在蜿蜒流出。
小时候，他最恨看新闻，因为新闻里说起男人总会加个男字。
男议员、男总裁、男作家…
似乎不加那个男字就说不出话来似的。
可称呼女人却总是只有职业，倒像是职业沾了她们的光。
王一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歧视的一种，他只感觉这些话听了不太高兴。
老师已经在讲什么了，王一博意识到自己走了神，慌忙跟着写了几句，却发现自己连写都写不下来。
其他人的笔尖一直在纸上擦过，落下一页一页的字，那些字不难，但王一博感到无限的陌生。
老师每天只来两个小时，其他时候没有什么要求。
王一博看着这群陌生人，最后视线落在厉泽的身上，昨天厉泽说了话，给他留了几分印象。
厉泽显然感到了视线，主动走了过来，道：“怎么？”
这话问的没什么特别，可莫名带了些讨好的语气。
“有惩罚吗？”王一博的眼睛垂着，却并不显拘谨，反而带着微不可查的矜贵气息。
“什么？”厉泽没有听懂。
“这个做不好，有惩罚吗？”
厉泽看着王一博，这次眼里却只剩惊讶：“少爷没同你说？“
王一博摇了摇头，兴许是肖战忘了。
厉泽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，他说不出来，但直觉知道王一博是绝不能得罪的人。
这话不该由自己来说，厉泽心思一转，开口道：“有，但是怎么罚少爷说了算，你恐怕要问少爷。”
王一博最终也没有去问肖战。
少年人有自己的傲气，他现在还看不懂，但他会不做最差的一个。
在这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，满目的漂亮少年，没有人会拿性别和长相说事。
虽然不知道肖战要他们做什么，但是学东西总是没有坏处的。
肖战回别墅已经很晚了，但他还是去二楼看了眼小孩儿。
王一博像是在努力学什么，却看不懂，急得眼尾都泛着红。
老师要当没有逼他才是，怎么还是这样。
正要进门，肖战还是退了回来，这小朋友没什么安全感，连肚子都不肯让自己揉，别吓着他才是。
王一博听见敲门声，回头看见肖战，他还没换衣服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西装。
“我可以进来吧？”
这是肖战的地方，他哪儿都可以进，王一博心底虽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肖战进来也不说什么，只是坐在他身侧，看着那些王一博不懂的资料。
小孩儿张了张嘴，肖战余光都能感觉到他的焦躁不安，心里暗自盘算着要是小孩儿说看不懂，他就告诉老师不用再让这小崽子去听了。
可开口却不是这件事。
“少爷，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，可以吗？”小孩儿的语调放的小心又谨慎，和第一天来的语气很不一样。
王一博想着那些人都喊肖战少爷，自己这样喊应当是没有错的吧。
肖战却笑了，伸手捏住他那未消的宝宝肉，道：“只是这个吗？如果是这样的小要求，那给我个小甜头便够了。”
王一博不懂肖战指的甜头是什么，脑内为数不多的对这方面的印象转起来，最后却定格在了王思忆那天做的事。
想起的同时，小孩儿的身体就不自觉的一颤。
被肖战捏在手里的宝宝肉似乎都在跟着战栗。
肖战自是被他吓到了，忙把小孩儿搂进怀里，安慰道：“本就只是想让你叫句哥而已，怎么好好的就吓着了，哥哥逗你的，不就是打个电话，今天有些晚你先用楼下的座机，明天我让人给你拿部手机来。”
小孩儿其实不喜欢旁人这样接触，因为除了爸爸没人喜欢自己。
不是无端的打骂，就是带有不明意味的故意触摸。
可肖战没有让他觉得不适，他的怀抱太温暖，让王一博生出些就此安眠的心思。
“哥…”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，但肖战仍是听见了，怕自己反应太大惊着王一博，强压着心里的欢愉，在王一博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。
小朋友似乎害羞了，从肖战怀里挣出来，往楼下去了。
只一个背影，肖战都觉得可爱。
不知道小崽子的爸爸跟他说了什么，反正回来的时候是明显的高兴。
见肖战还在房间里，这份高兴又收敛了，垂眸走到肖战面前，小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肖战没有接话，只是站起身出了房间。
那件白色的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了，就搭在椅背上，王一博注意到时，肖战已经上了三楼。
明天给肖战吧，他应该是忘了。
想虽然这样想，王一博却俯身在西装上轻轻嗅了下，是肖战身上惯常有的味道，很淡却不容忽视。
想再凑近些，王一博却突然愣住了。
自己为什么要闻肖战衣服的味道，实在看上去有些不合常理。
小朋友飞快蹿上床，一把拉起被子，将那扰人的气味和自己绯红的耳朵用被子隔离开了。
转眼一月到了年末，王一博和别的少年的关系还是那样，不怎么愿意说话，也不和他们一起玩儿。
对肖战的态度似乎也没变，但小朋友的心里却是每天等着肖战晚上回来的。
这哥哥对别人怎么样，王一博不知道，但只要肖战在，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。
肖战看着温柔，可又带着高高在上的气息，但骨子里却似乎喜欢带着烟火气的东西。
于是王一博坐在了这里，和一群佣人学着包饺子。
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学，还是心底觉得这样能讨好肖战，反正等他回过神就坐在这里了。
肖战一下楼就看见王一博坐在佣人们中间，嘴角有浅淡的笑似乎心情很好。
杨叔拍了拍他的肩，王一博腼腆的低下了头，宝宝肉有点鼓起，显得更加幼齿。
“在做什么？”肖战走近时没有声响，王一博似乎被吓了一跳，杏眼睁大了几分随即显出委屈来。
“少爷，我们教一博包饺子呢，这不是要过年了吗？”杨叔笑着亮出桌前的饺子皮和肉馅“一博说他爸爸是北方人，他喜欢吃这个，想试试看。”
肖战看了眼王一博，小孩儿莫名有些紧张，泛着粉的指尖捏紧了手里的饺子皮。
“再捏就破了。”肖战拍了下王一博的背“坐过去些，给我让个地方。”
王一博看着肖战，抿了下唇。
肖战拿过饺子皮似乎很熟练，王一博看了看肖战手里饱满的饺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，有些泄气的垂着眸子。
“不要包太多，舀半勺馅就好。”肖战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高兴，把盆里的勺子递给他。
杨叔见王一博神色，也像哄小孩儿般道：“一博第一次包已经够好了，少爷以前常做饭给先生吃，厨艺很好的。”
先生，自然是指肖战的父亲。
王一博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些，耳根泛着些红，昭示着被看穿的窘迫。
“让楼上的人下来一起。”肖战今天心情很好，前几年看佣人们包饺子做年夜饭，也未曾想过加入，今天看这小崽子往那儿一坐，倒是有几分过年的气息了。
“这…他们怕是…”杨叔有些为难，那些哪是会坐这些的人。
肖战把手里的饺子放到盘子里，才抬眸道：“我包得，一博也可以学，他们就包不得了？让他们都下来，不来学，今晚就别下来吃了。”
这些孩子虽然早年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幸，可后来都被肖战养在这里，家务事是决计不会的。
可看肖战的神色又不敢反驳，于是几个人，几个人的，研究起了怎么包。
有人说话，这便热闹了。
总共二十几个人待在客厅里，杨叔去把电视打开了，这场面倒真有了几分年味。
肖战自己没有再包，只是接过王一博包好的给他稍微捏几下。
“这个包的好。”肖战接过一个饺子，在小朋友的手上捏了下。
王一博被肖战表扬了有些高兴，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下头。
饺子包的不少，但考虑到年夜饭吃的长，怕饺子会冷，晚上吃的是火锅。
王一博坐在肖战右手边，长桌上摆的其他锅都是红锅，只有面前的是鸳鸯锅。
肖战应该是喜欢吃辣，王一博盯着他的筷子，又间身侧的几个人都吃的红锅心里莫名不爽，提起筷子就落入了红锅里。
“干嘛？”肖战应该是一直注意着他，没等小孩儿夹什么东西就一把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有什么喜欢吃的没给你煮到吗？”
王一博摇了摇头，眼睛被热气熏的带着水汽，看上去软了许多。
“我想试试。”
肖战抿唇思考，最后在红锅里给他捞出一小片毛肚，无奈的笑笑，像是个面对小孩儿撒娇束手无策的年轻家长。
“吃一片就可以了，免得肚子疼。”
王一博果然被辣到了，但看见肖战立刻递过来的牛奶时，心中莫名有了胜利的意味。
吃过年夜饭，大家便各自回房间了，彼此没那么熟络，没必要大过年的找不痛快。
王一博也要回去，肖战就跟在他身后。
“你想不想上来？”肖战靠在楼梯上，看着就要进房间的王一博。
王一博回过头，额前柔顺的发丝有些挡眼睛，看上去软乎乎的。
“上去干什么？”
肖战叹了口气，这小崽子平日里一点小事都紧张的很，关键时刻却不开窍，肖战朝王一博招招手，道：“你上来。”
“不是说不能上三楼吗？”
肖战简直要被他气笑了，几步跨过楼梯，抓着人的手腕往楼上拉。
三楼的布局和楼下不一样，毕竟这是肖战一个人的空间。
推开门是客厅样的装饰，地上铺着白色的地毯，边上堆着几盒没开封的乐高。
肖战松开手，轻声问道：“懂了吗？”
王一博懵懂的点点头，然后看向肖战，道：“战哥，你…你不让人上来是因为你要拼乐高？”
这话把肖战问的咬牙切齿，拍了下王一博的屁股，把他往乐高那边推了下。
王一博却吓的一颤，似乎是觉得肖战真要打他。
倒是忘了这是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小崽子。
肖战不敢再惹他，只好直说：“上来和哥哥住好不好？”
“不好。”
“怎么不好了？”肖战有些急，声音稍大了些。
“你刚才想打我，你看你现在还想骂我。”
这全然是无理取闹了，但肖战就吃他这套，伸手把王一博搂在怀里，慢慢的给他顺毛。
“哥哥一个人睡觉害怕，这么大的地方，一个人很孤独的，想要你来陪我睡觉，你愿不愿意呀？”
王一博不习惯这样的接触，可又不想挣开肖战，把头靠在他肩上，还不忘补充道：“是你让我陪的。”
“对。”肖战格外顺着他“是我要陪的。”
自那天起，外面的传言如风一样迅速的卷起。
说肖战终于选到心仪的宠物的有。
看两个漂亮男人的笑话的也有。
更多的是给肖战物色，漂亮的男孩。
男人没有吸引到肖战，直到这个王家的小孩儿才显出些特别，那便是喜欢年轻的。
当然，这些流言肖战都没让王一博知道。
小孩儿最近好容易才开口，说看见跳舞想要学，没必要为这些无所谓的事，扰了他的心情。
金融上的事学不懂也就算了，肖战原也没打算让王一博学那些，跳舞既是小孩儿喜欢，自是上心的。
肖战站在练舞室外没有进去，他刚从宴会上出来，一堆丑人却还多嘴的评论着别人的事，女人们渴望却又故作正直的神色更看的他心烦，如果她们能少在自己腰上摸几下，他还能暂时相信那点虚伪的正直。
小崽子在里面认真的跟着老师跳舞，在经融上一窍不通的人，在这里倒是很有天赋。
漂亮的人轻微一动都是风情。
其实肖战本是不怎么在意美丑之分的，可再优秀的人因美就要贬低，许多丑人一事不通却高高在上，他实在是不想接受，至少这世界要正常些才好。
不过说到底他也是藏着自己的野心。
肖战的眼神又落在了里头跳舞的人身上。
至少这样漂亮的小崽子不该处处受人鄙夷，这样漂亮的容貌，要在灯光下才能更加明亮。
“战哥！”小崽子一看见肖战就冲了过来，跑到面前又想起自己一身的汗，于是在快要冲进肖战怀里时停下。
肖战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手巾给他擦了擦汗，温声道：“这么喜欢跳舞？”
“嗯。”王一博又不敢说话了，小心翼翼的看着肖战，杏眼里全是试探。
其他人学的好像都是对肖战有用的事，只有自己学不会那些。
“自己喜欢，便好好学吧。”肖战捏了捏王一博因跳舞而泛起绯红的脸“老师跟我说了，你学的很好。”
王一博愣了愣，突然笑了，那张精致的小脸变得更加生动了起来。
“除了爸爸，没有人会夸我。”
“学的很好。”肖战又重复了一遍。
等王一博洗完澡，肖战领着他下楼去检查少年们的学习成果。
小崽子无聊，便从背后黏上了肖战。
“战哥看我，不要看他们。”王一博带着些凉意的指尖捂住了肖战的眼睛，不算用力但肖战没有躲开。
肖战握住了王一博的手，轻轻摩挲了几下，道：“手怎么这么凉？”
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？”王一博不理他的问题，继续捂着他的眼睛。
肖战看不见，但是能听到王一博委屈的声音，拍了拍他的手，笑道：“好了猪猪，不要闹，我就和他们说几句话，你不想呆这儿就先上去。”
王一博却松开手，一屁股坐下来，靠在沙发上，道：“不是说只有几句话吗，为什么等不了？你快说，答应了陪我拼乐高的。”
这小崽子越发娇纵了，肖战却很是受用，伸手揽住王一博的肩，这人面上不显却是很诚实的靠进了肖战怀里。
王一博被肖战无忧无虑的养了四年，十九岁的少年容貌显然更加凛冽了些。
佣人们都知道，王一博和别人是不一样的，要喊一句小少爷。
小朋友不喜欢这样的称呼，但如果是为了凸显他在肖战心中的特别，那自然是愿意的。
肖战待他太好了，好的他害怕，如果这只是一场大梦，醒来后该如何自处。
不会限制他出门，只要在肖战回家前回家就好。
每星期都派人去接苏青叶出来，陪小朋友一整天。
只要是王一博仔细看过的东西，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床头柜上。
可是今天肖战却带回来一个少年，十五六岁的样子。
一进来，少年那双漂亮又无辜的眼睛，就直直的看着王一博。
惊惶席卷了王一博，他觉得自己听见了美梦破碎的预兆。
“战哥。”
战哥回来应该先抱自己才对。
肖战却只是笑笑，道：“崽崽，你先上去，我一会儿回房间陪你。”
王一博走上了楼梯，却在楼梯拐角处停下。
肖战低头同少年说了什么，说的少年红了眼眶。
一颗糖被拿到了少年的面前。
王一博盯着那颗糖，酸意在疯长，忍不住从楼梯叫露面道：“战哥，我也想吃。”
“你不能吃这个。”
他没有听过肖战这样的拒绝，即使见到肖战第一面也没有过。
小孩儿转身上了楼，肖战立刻跟了上去。
他想解释，可王一博不问，反而多了些欲盖弥彰的味道。
小朋友的嗓子哪里吃得甜腻的糖，糊进嗓子里可要难受好几天。
莫名其妙的，两人几天都没有再说话。
王一博拿着书坐在角落里，却一句话也没看进去。
肖战在午睡，但并没有睡着，往常王一博一进门就会爬上床，在肖战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一起午睡，肖战在等他来。
可是今天王一博不敢这样，他不确定肖战是否还喜欢他这样。
可小崽子又不想出去，自己坐在这儿总不会发生别的事。
王一博脾胃不太好，肖战之前让人给他捡了中药，可他总是不喜欢喝。
所以，战哥是因为这个没那么喜欢他了吗？
那以后他一定会乖的，只要肖战愿意再给他这个机会，他一定会好好喝的。
其实王一博刚进门，肖战就醒了，可这小崽子迟迟不过来，肖战只好闭着眼配合他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听见小崽子轻手轻脚的走过来，却没有爬上床，而是绕到了肖战这一侧。
王一博独特的淡香味靠进了肖战，竟让肖战无端有些紧张，温热的呼吸全然打在肖战的脸上。
这小崽子是要偷亲自己吗？
温热柔软的触感，落在肖战唇上，他的眼睫不可控的颤了颤，终究是睁开了眼。
“一博。”肖战声音有些沉，他从来没有这样同王一博说过话，也很少这样唤他。
王一博后退了两步，差点把自己绊倒，肖战猛的蹿起来，一把拉住他。
“怎么回事呀？都十九岁了还是冒失。”肖战拉着王一博坐到床边“要是摔了，就疼了。”
全被自己搞砸了，王一博低着头。
“对不起。”小孩儿低着头，肖战看不见他的表情，可交握的手却感受到了湿润。
这下肖战才是真的慌了神，好好的怎么就哭了。
伸手把王一博搂进怀里，慢慢顺着他的背，像哄小孩子似的，低声道：“怎么就哭了，谁欺负你了？”
王一博红着眼睛摇了摇头，那双平时泛着冷的眼睛，此刻软的一塌糊涂。
“战哥，对不起。”
肖战拍他背的手顿了一下，好容易才反应过来，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，是在同自己道歉。
“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，但是不管怎样对哥哥都不需要道歉。”
小孩儿此刻比十五岁刚来时看上去还要幼齿，奶白的皮肤因情绪失控而泛着红，带粉的指尖用力的握紧了肖战的衣服。
“我以后会乖乖喝药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吃饭也不会再挑了，可以自己剥东西。”
肖战面上没说，心里却道，不喜欢也是可以不吃的，至于带壳的还是自己给他剥吧，免得扎到手。
可下一句话，却是让肖战心疼到了极点。
小朋友把脸紧紧埋在了肖战的颈窝，闷声道：“所以，战哥能不能不要让别人换掉我，我会听话的。”
肖战把小孩儿紧紧搂在怀里，他怎么会舍得把他掉。
王一博闷在肖战怀里，听见他叹了口气。
“崽崽，我养你到24岁。”
怀里的人，手瞬间抓紧了，几乎惊恐的恳求道：“我不想听后面了，不说。”
这四年肖战是把他捧在手里的，哪见过小孩儿这幅可怜样，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。
“我养你到24岁，过了24岁你的事就是你自己决定了，不管你到时候还想不想待在哥哥身边，哥哥都给你一切，只要我有。”
这话在王一博耳朵里，就是总会被肖战扔掉的意思，他不敢同肖战像以前那样闹，只是紧贴着肖战。
不一会儿被贴着的衣服就湿透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肖战把人从怀里捞出来，看见小孩儿哭红的眼睛和鼻尖更心疼了。
“虽然我不想和别人分享，但是如果不丢掉我，我可以学着接受的，只要战哥喜欢我更多，多一点就好。”
“崽崽，喜欢是不能分享的。”
这句话成了击垮王一博的最后稻草。
小孩儿从肖战怀里站起来，单薄的身躯颤抖着，似乎是觉得丢脸，掩面道：“是你说我好看的，是你说我没错的，肖战你骗我。”
肖战这才明白，这小崽子看上去没心没肺，可还是会怕的。
连自己都会担心小朋友没那么喜欢自己，何况这没安全感的小朋友呢？
再次把王一博强硬的拉进怀里，王一博却是在等着抱的，没有挣扎甚至环住了肖战的腰。
“怎么就不能想想是只有你，只要你。”肖战在小朋友哭红的眼尾上落了一吻“哥哥，只能喜欢你一个，没有多的喜欢给别人了。”
年岁越增，肖战待他反而越有距离。
二十四岁生日对王一博而言像个警钟，他惴惴不安的等着这天的来临。
肖战一反常态的没有大操大办，只是给了王一博一张卡，陪自己去一个地方。
是张电梯的通行卡。
一路进入公司的大楼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直到那张卡放进了电梯的卡槽，电梯下降到了按键上不存在的负四楼。
负四楼没有多余的东西，只有一扇门，看上去破旧而饱经风霜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一个秘密。”肖战的眼神有些复杂，最后只是捏了下王一博的手。
“关于什么的？”
“这个世界。”
这个秘密起初掌握在肖战母亲肖悗的手里。
她为了得到肖战的父亲宋沅，而动用了这个秘密。
“母亲临终前说，世界原来是重男的，漂亮不是错而是受众人的追捧。”肖战声音很轻，回忆着肖悗的遗言。
这话听起来像胡话，可王一博就是想相信肖战，包括这样荒唐的事。
“母亲在这里发现了这个秘密，不久她遇见了父亲。”
“她虽是肖家独女，可她却没有自信得到父亲。”
“于是她做了件后悔的事，打开了这扇门。”
“父亲不再是所有人的焦点，而是成为了她一个人的附属品。”
“后来母亲才知道，这门只能改变世界本身，并不能改变情感，父亲从来爱她，可她却推开了门给父亲造了牢笼。”
肖战噤了声，那扇门仍平淡的立在那里。
王一博看着那扇门心中有些澎湃的欢喜，人都是有私心的，他自然也想自己过的好些。
“之前就想问，为什么是我24岁？”
“因为今年我30岁了。”肖战拉着他走上前去，摸上门把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，母亲说我30岁生日便是门能再开的时候。”
“战哥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“嗯？”肖战以为小孩儿至少会激动些。
“回家吧，我想吃蛋糕。”
如果是对十五岁的王一博来说，这是件大事。
可对如今的王一博来说，只要还能蜷在肖战身边，继续学跳舞，没事拼个乐高，便是很好的事。
在车上，谁都没有说话，直到车开进了车库，两人才都显出欲言又止来。
肖战笑了笑，伸手揉着小孩儿的发顶，道：“你说吧。”
“战哥养的人，都是在为新的世界做准备吗？”
“是。”肖战随即又摇摇头“不全都是，你就不是。”
王一博紧绷的身子突然松懈了，露出脆弱和委屈来，这情绪来的太快，让两人都措手不及。
“这又是怎么了？”肖战亲着小孩儿瞬间染红的眼睛，安抚的声线柔和至极。
小朋友摇摇头，他自己也不懂，可就是突然觉得心头好过了许多，牵扯出了那些久远到已经忘记的委屈。
两月时光说长不长，王一博才好容易给哥哥选好礼物。
两月的时光说短也不短，肖战为此等了数年。
推开门不是什么难事，它太普通了，就像任何一道门。
门被轻易推开了，不是那日的寒冷，而是带着和煦的暖意。
什么都没有变化，两人却都很平静。
“兴许是母亲骗我的吧。”肖战牵着小朋友上楼，在电梯里低声道。
“战哥。”小孩儿想安慰肖战，可却不知道说什么，只得用力握住肖战的手。
大街上仍是人声鼎沸，往日肖战不会这样带着王一博在街上走。
如此反常，兴许是希望落空心中还是有烦闷。
旁边女孩儿的闪光灯晃到了王一博的眼睛，他不自然的眯了下。
肖战立刻把小孩儿挡到身侧。
“对不起啊，我看你们太帅了，没忍住偷拍，忘关闪光灯了。”女孩儿显得有些语无伦次“不，不是，我马上删，不是故意偷拍的，对不起，没忍住。”
王一博没听出什么名堂，只是拉了拉肖战的袖子，让他不要与女孩儿冲突。
肖战却愣住了，那双常年如同深渊般难解的眼里露出无措，王一博感受到了他指尖的微颤。
“你是说，我和他好看吗？”肖战瞥见旁边店铺的海报，是个漂亮的女明星“好看是对的是吗？”
那女孩儿显然被吓着了，赶忙跑开了。
王一博这才反应过来，掰着肖战的肩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。
“哥哥，我好看吗？”
肖战伸手捏了捏王一博多年未减的宝宝肉，道：“好看，我的崽崽特别好看。”
“我以前不知道夸好看对不对，但是战哥，我一直想同你说，我觉得你特别好看。”
王一博的身份有了变动，他还是王瑾和苏青叶的儿子，但身份却正的多了。
他与王思忆依然不是一个父亲，但却都从王家的家主肚子里爬出来。
如今是光明正大的王家少爷。
肖战打发了第十次从王家老宅打来的电话，双手搓揉着沙发上拼乐高的小崽子。
王一博被猝不及防的抓着揉，反抗的捏住了肖战的脸。
“小朋友，你真不回去继承王家？嘶…”
王一博没说话，捏着肖战脸的力道加重了。
无声的抗议。
“知道了，就喜欢跳舞嘛。”肖战松开小崽子的脸，又双手拢住小朋友作乱的手。
小朋友的指尖上都带着粉，指甲的边缘还带着啃出来的参差。
“王家那边我帮你说，你想去就去。”
“嗯。”王一博在肖战怀里靠着，半响才闷声道“爸爸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“这不是原来的世界了。”肖战的指腹擦过小孩儿有些挂手的指甲边缘“王家老宅要换男主人了。”
“那我要喊她妈妈吗？”
“那就要问爸爸的意见了。”
“那是我爸爸。”
肖战把小孩儿从怀里拉出来，轻轻在他背上打了下，佯作生气道：“你爸爸不是我爸爸吗？”
“是你爸爸，逗你的。”王一博就着在肖战怀里的姿势，亲了亲他的下巴。
对王一博而言，颠倒世界的不是那扇门，是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格外偏爱的肖战。
舞台的光束都汇在了中间白衣的人身上。
四周的喧闹都停下了，那年轻而纯美的面孔在光芒下更加缥缈。
肖战坐在第一排，仰头看着自己的此生至宝。
那双常年覆着薄冰的眼睛看了过来，一对上肖战的眼神就化作了一摊春水。
向来被观众说冰山美人的年轻舞者，突然低下了头，面上泛起淡粉色，属于这个年纪的情绪、属于人间的神态，一瞬间在他向来矜贵清冷的脸上展露出来。
王一博双手握着话筒，带着些像第一次上舞台般的局促。
偌大的场馆里，回荡着他轻声吐出的话：“如果对世界不满，就尝试颠倒世界，世界会派人回应你。”
文章叫《破土》是因为战博走出来泥泞，来到了新世界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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